行走至一半，傾湮猛然感覺一陣心悸，許是久未遇到，一下子竟有些發懵。

“怎麽了？”夙煙同為女性，她對此有天生的敏感，她不知道傾湮那覆雜的心境，只是察覺到了她些許異樣。

為何會有這種感覺？

傾湮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何事，這種類似於預知的感覺，她曾在魔族被圍攻前有過，曾在三界戰火將起之際出現過，可是現在……

她有預感，三界戰火定然又將掀起，只是如今的心境已經和當初背道而馳。

可是這種感覺突然出現，又是在預告她會發生何事呢？

她不得而知，而同行之人就更加不可得知。

傾湮扯起一絲笑容：“無礙，或許是這幾日太過疲勞了吧。”

也是，這一路上，又是水靈又是火靈，加上如今的金靈，其他人只是看到了她與這些事情的牽扯，又是動用靈力制服水怪，又是以靈力化水熄滅怪火，而此時更是調動磅礴靈力凈化死氣。

只有傾湮知道，她在流桑，每動用靈力，或者說每每動用聖靈石，調動體內靈力時，這個結界對她的反制有多厲害。

靈力越強的，被壓制的也就越厲害，而她不知道自己最大的極限在何處。

她小心為上，每次動用靈力都會給自己布下結界，可她總有疏漏之時，到那個時候，她若被天道壓制，而又無法對付前來緝拿她的人時，她該怎麽辦。

不過現在有了初初應對的辦法，她想要培養秦夙唯，更是要將蕭陌虞牢牢的保護好。

如果真正證實了蕭陌虞就是洛虞，那她就該早些為他做打算。

而這種感覺，她有個猜測，這個流桑可能馬上就要不太平了。

“秦夙唯，你們門派近來可有號召仙門除魔衛道？”若是天下將傾，仙門不可能坐視不理。

不過秦夙唯卻半點消息不知：“我們其實也只是個外門弟子，除魔衛道這種事情，只有內門弟子不夠的情況下才會輪到我們，而我有幸能進內門學習一二，這已經是無上榮光了。”

他們不知，那就是縱然有也不會聲勢浩大。

傾湮心裏有了數，便將註意力放在蕭陌虞身上。

她同意了教導他以及秦夙唯和秦夙煙，只是三人的情況不一，所以一般情況下，她只有在行走或者無事時就會教蕭陌虞如何控制體內靈力，並每次坐驢車都會給他布下引靈陣法，這還是當初在雷玉府養傷之時洛虞給她設下的陣法。

人界靈氣稀少，所以她給蕭陌虞的多數都是她的靈力。

短時間看不出結果，但蕭陌虞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正緩慢的發生變化。

驢大爺也得益於引靈陣，吸收了靈力之後，靈智漸開，此時不用雲飛引路，自己就能按照主人的意思前行。

只是奇怪的是它明明沿著東方行走，腳下的官道卻像硬是轉了個彎，跑北方去了。

驢臉頓時一臉的茫然。

“惜念，我們是不是遇到鬼打墻了？”就連夙煙也十分不解，她看著這條路分明就是通往雲華的官道，怎麽他們越是往東走，真正的方向就越是往東北方向偏離。

靈力低的看不到，傾湮卻看到了一堵充滿著木靈氣的“墻”，它就矗立在一行人面前。

傾湮想，既然她的目標就是要尋五靈，那便順著它的意，前往華池。

不過她的沈默不語讓眾人都感覺到了沈重，看著越來越偏離的方向，驢大爺的茫然也傳染到了一行人。

到底是有什麽力量在牽引他們？

還有就是……

雲飛突然看向傾湮，眼底閃過一絲恐慌：“小姐，我感覺到那股氣息和他很像。”

“像？”傾湮沒有在意雲飛的稱呼，自從傾城出來，雲飛一路上對她的改觀極為明顯，尤其是知曉她對付金靈時毫不費力時就像是找到了絕望中的浮萍。

雲飛接觸過金靈，他說不出是種什麽感覺，但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對他的作用，就好像可以無形之中禁錮他。

他不知道，可若是說出這種感覺，傾湮或許知曉，現在的五靈因流桑漸漸枯竭的靈氣，自身靈力也沒有當初的濃郁，所以它們急需靈力補充，而人身上的精氣可以提升靈力，只是這種精氣吸收的越多，沾染的濁氣也就越多，體內靈力不純了，就會像食物餿掉了一般，有種不同的氣味。

普通人自然感覺不到這種氣味，而雲飛也僅僅只是察覺出了異樣，可傾湮經他這麽一提，瞬間就開朗了。

牽引他們的靈力，可不就是一股不精純的木靈氣。

這堵墻就是以木靈氣幻化而成，可惜，需要聚集如此強大的木靈氣，木靈得借助多少生靈。

木靈以凡間草木為靈而化出，他既然借用了草木靈力，那附近必然有一片枯萎之象。

可惜，現在本就是冬季，草木在這個季節很少有常青的，他們要尋也比較困難。

秦夙唯不知五靈之事，但根據之前遇到的，觸類旁通，他想到了這一次要面對的敵人會是什麽。

“惜念，我們這個方向是華池，你說會不會……”一次是裳州城主，一次是環州城主，那這次可是魏州的……

提及魏州，蕭陌虞有些瑟縮，他坐在角落中沒有說話，不過身邊的人可卻感覺得到，他對那個地方有著本能的排斥。

“是因為皇後？”皇後未若雪當初可有雪公子之稱，放眼當時，也只有雲姬可以與之一比，可是現在的傾湮早已不計較那些功名。

蕭陌虞對皇後不是痛恨，那種感覺很是覆雜：“姐姐，為什麽有人會對一個人又愛又恨？”

這種情感問題，傾湮連自己都解決不了，更何況還是別人。

夙煙也覺得奇怪：“怎麽會又愛又恨，如果真的這樣，那是不是那個人對她極為重要，可又不小心傷了她的心？”

自己對皇後重要嗎？

蕭陌虞甩了甩腦袋，別開玩笑了，怎麽可能呢。

傾湮有些意味不明地聽著這一番話，不過並沒有多想，若真是又愛又恨，未若雪想要通過蕭陌虞達到什麽目的呢？

不過再是如何，每次五靈出現，或多或少都和雲華帝宮有所牽扯，那這次是因為未若雪嗎？

她不清楚，那就去看看好了，直面五靈，她有信心，也極為興奮。

真愁找不到消除煞氣的方法，五靈就出現了，只要她再找到木靈和土靈，那這流桑的煞氣倒是可驅逐了。

此時夙煙一驚，不可思議地看著蕭陌虞：“殿下，你是不是長高了？”

雖然一直坐在車中，但蕭陌虞本來個子矮，又像是發育不良，身中奇怪的毒導致了他的長相像是十歲的娃娃。

不過一會兒的功夫，他像是拔蘿蔔一般，抽條長大了。

十四歲的少年，身高不知，但看他只是坐著就比傾湮矮了一兩分，若是再過一年，就要高過她了。

“果然，惜念的辦法甚好。”秦夙唯為蕭陌虞高興。

他們行走流桑，除了為百姓去除妖魔困擾外，就是提升自己的修為，而現在他又尋到了新的出路，跟著惜念，跟著十二殿下，努力提升自己的修為。

煞氣漫天時，內門弟子只知道關起門來修煉，只言努力提升自己修為來設下防禦結界。

然而這種受益的首先就是他們自己門派。

流桑大陸的確滿地煞氣，不過也有幾個“漏網之魚”，因為那裏很是隱蔽，重重陣法之下，稀薄的煞氣是無法進去的。

那裏就是幾個大門派老祖宗閉關之處。

而他們修煉的只是為了將這樣的陣法遍布整個門派，這是一種自保法則，秦夙唯無權說什麽，但是他想到的是這個天下，若是整個人界都被煞氣充斥，他們還能否獨善其身呢？

只因此故，他就樂意跟著傾湮和蕭陌虞，至少在他們身上，他看到了兼濟天下的身影。

蕭陌虞也沒有想到，體內靈力好像更加充裕了，他不知道這叫什麽，但是傾湮知道。

這具身體雖然是凡體，可這個靈魂卻不是忘川河畔水隨處可見的魂魄。

難怪大祭司要尋蕭陌虞入藥，若是有神魂，他所煉制的藥便可平地飛升，他是想成仙！

“你現在正是需要靈力之時，只是你的身體畢竟是凡人之軀，所有的事情都要按部就班，慢慢來切不可急知道嗎？”她找出了一本入門法則，這是她小時候修煉時師父為她定制的，也不知適不適合如今的啊虞。

這是……

蕭陌虞眼角一挑：“姐姐，我不認識這些字。”

而秦夙唯和秦夙煙則滿眼詫異：“惜念，你整本書都是以倉頡字書寫的？”

這是一本帶著無上天道威壓的書，哪怕只是本修煉入門級的。

可師父就是繼承了上古神力聖靈石的第一任主人，他手中的東西怎能有差？

況且傾湮是千挑萬選才決定拿了這本，雖然是倉頡字，但它講的東西的確很小兒科：“字我會教你，這本書你慢慢參詳，不懂可以問夙唯，但此書決對不能流落出去。”

蕭陌虞點頭，他知道此書若是出現在流桑，會引起多大的動蕩。

而心底被遮蔽的那層紗，似乎開了個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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